第三十八章 你不配！

我向着那对夫妻走去，风信子跟在我的身后。

“大叔，我们是来旅游的找不到地方买水，您能给我们点喝吗？”我走到那个名叫李传承的大叔面前问着，他的脸上写满沧桑，但却十分平静，虽然生活困难但依旧可以看出希望。

“好嘞，我去给你拿。”那个大叔把手中的饲料给了自己的妻子，转身往小屋里走进去。我正将手放在腰间想要把格洛克拔出来，却正好看见一个小女孩从小屋里跑出来。

“这是……”我的呼吸一滞，右手僵直在腰间。

“哈，我们俩没有儿女，有一天妞妞路过我们这里来要饭吃，我们就收留了她。”我们的任务目标之一的中年妇女靠在一根木桩前对着我说着，“原本我们两个人也很冷清，有了妞妞就好多了，我们还想等着她明年7岁了就送她读书去，我们两个没有读过什么书，不能让妞妞像我们这样过这种生活。”

我无法再对他们下杀手，腰间的手枪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让我有种想丢掉它的想法。风信子站在我身后两步，我可以感觉到她的不高兴，但我真的无法破坏这样的一个家庭。

“我们的任务一直没有变，杀了这一家，现在只不过多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孩子而已。”风信子压低声音通过耳麦把她的话传到我的耳朵。

“水来了，温的，这还没开春呢，你们女孩子都穿那么少可怎么好。”大叔走出来把一碗水递到我的面前，我接过水心里流过一丝暖意，更加没有再对他动手的勇气。

“花蝴蝶。”风信子的语气有些硬，我可以感觉到她的怒火在我的身后徘徊着。

“好，你不动手，我来。”风信子拔出她的枪，走到我的身边，那个中年妇女应声倒下，她的胸口中了一枪。那个跑出来的小女孩正好沾到那妇女胸前溅射出来的血迹，她用着自己肥嘟嘟的双手捂住眼睛，哭着喊道：“不关妞妞的事？妞妞害怕，姐姐不要杀我，我不会回去的。”妞妞抽泣着，一步步跑回小屋，绊倒在一个泥坑里，又马上爬起来，往前跑去。看着她熟练的姿势，我忽然发现这个任务的真正目标应该是这个不足7岁的小女孩。

“花蝴蝶，你来。别到最后谁也活不了!”风信子在我身后喊着，我的手指已经搭在手枪上了，却怎样也无法拔出来。

“你们两个要做什么？”那个大叔声音颤抖着看着我们，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，一只往已经倒在地上的妻子伸去，一只往我们这里伸着，想要阻止我们开枪。

我闭上眼睛，拉出腰间的手枪，指着那个大叔的方向。我可以听见他的脚步声慢慢往远处跑着，我的手臂一直指着那边。

“动手！”风信子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，我下意识的就扣动了已经搭在扳机上的手指。一声叫声传入我的耳中，我睁开眼睛，正好看见那个大叔的背后爆起一团血花缓缓倒在地上，双手还往前伸着。而刚刚往回跑着的妞妞早已经停下脚步看着我们这边，她的脸上没有刚才露出来的单纯与恐惧，满是怨毒的看着我们。

“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，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心慈手软，假如她长大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。”风信子盯着妞妞的眼睛，两个人的眼神如出一辙的冷漠。

最后我对着那个女孩开了一枪，原本被我当成天使的脸庞成了一团肉糊，我看不见她的眼睛，但却刻录进我的心中，挥之不去。风信子递过来一瓶水，我接过水喝了个干净，心跳还是那么的快，我从自己的背包里也捞起矿泉水灌了下去。冰冷的水从嘴角流出来，顺着脖子往胸前灌去，渐渐平息了我暴热的体温，压下高速跳动的心跳，扶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喘气。

风信子拍着我的背，对我说：“这次你做的很好。”

我低垂着头，站直身体，沉闷的说着，不知道是对风信子，还是对我自己：“我并不想……他们只是普通人，和曾经的我一样的普通人，我以为事情会像我所想的那样继续，却一步步的把我自己变成这个样子。‘我们不该用自己有力的双手去伤害比我们弱小的人，而是应该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们。’我都干了些什么！？”我冲着天喊着，想把自己的所有不痛快都喊出来。

“别把自己当成救世主，你不配。”风信子捡起我丢在地上的矿泉水瓶子，往回走着，“我曾经也是这样，但你会发现这样很痛苦。别把自己当个人就好，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。”

风信子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刻进我的耳朵里，别把自己当人？那么，我又是什么？

我和风信子走在返回的小路上，我们没有收拾那间小屋外的三具尸体，任由他们丢在那里，天黑之前会有路过的回家的村民发现并报警的。为了任务的圆满，我对他们补了枪，只是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人路过听见枪声。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，也许风信子说的是对的，别把自己当人就不会难受了。

我的眼前闪现出那双眼睛，只是这次他不再是血色的了，我直直的看着它，那双纯净的像是天山般的眼睛渐渐消失在眼前，紧接着出现的是另一双眼睛，那是那个女孩的，也是那样的纯净，但是却慢慢透露出一丝怨毒的冷漠。我瞪着她，这双眼睛也慢慢褪去。耳边传来哥哥久违的声音，“子旋，我都说过几次了，穿那么少要感冒的，我可不来给你买药啊。给，穿上！”温暖的声音让我想继续睡下去，而我心底的一个声音却告诉我这是假的，我在做梦。

“你醒了？”风信子讶异的看着我。我们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，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乘客。

“嗯，做了个梦。”我揉着发痛的脑袋，不会知道感冒了吧？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。

“我收到消息，这次的任务有6个人通过了。”风信子还是一脸的淡然对着我说着。

“那很好啊，按惯例我就是那个被大老板选中的第6人，不用再有第三关了。”我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着，脑袋真的好痛，幸好没有第三关了。

“嗯，是挺好的。”风信子搭着我的话，看着窗外有些漠然。

“我怎么睡着了？”我揉着发痛的脑袋，“你也不叫我，好像有些感冒了。”

“任务完了，睡一下也没事的。”风信子搭着我的话，“回去买点药吃吧。我记得路上有药店，待会给你买点感冒药去。”

“嗯。”我的头真的很痛，不想再说什么话，似乎还有些想吐。